论工人运动的形式

（同盟歇业和马克思主义的策略）³³

（1914年4月4日〔17日〕）

　　同盟歇业，即企业主串通起来大批解雇工人，同工人罢工一样，是资本主义社会必然的和不可避免的现象。资本倾其全力向破产的小生产者和无产阶级进攻，不断降低工人的生活条件，使他们面临严重的饥饿甚至饿死的危险。在世界各国有过这样的例子，在许多民族的生活中甚至有过这样的整个时期：工人由于没有进行反抗而陷于难以置信的贫困和十分可怕的饥饿境地。
　　工人的反抗产生于出卖劳动力这种生活条件本身。虽然在斗争中工人要付出巨大的牺牲，但是他们只有依靠这种反抗才能保持住勉强过得去的生活水平。然而，资本日益集中，工厂主的联盟日益发展，无产者和失业者的数目日益增长，而无产阶级也就日益贫困，争取勉强过得去的生活水平也就日益困难了。近几年来迅速上涨的高昂的生活费用，常常使工人的全部努力化为乌有。
　　工人组织，首先是工人的工会，正在吸引愈来愈多的无产阶级群众参加有组织的斗争，使工人的反抗尽可能做到更有计划和更有步骤。由于有了各行各业的群众性的工会，罢工斗争变得日益顽强：罢工次数在减少，但是每一次冲突的规模却在扩大。
　　企业主的同盟歇业是斗争激化引起的，反过来它又使斗争更加激化。无产阶级通过斗争团结起来，通过斗争既提高了自己的觉悟，也发展了自己的组织，还丰富了自己的经验，他们中间愈来愈多的人愈来愈坚定地相信，对资本主义社会必须进行彻底的经济改造。
　　马克思主义的策略，就在于把各种不同的斗争方法结合起来，巧妙地从一种方法过渡到另一种方法，不断提高群众的觉悟，扩大群众的集体行动的广度，其中每一个行动单独来看，有的是进攻性的，有的是防御性的，但是总的说来，它们将导向愈来愈深刻、愈来愈坚决的冲突。
　　在俄国，没有象我们在西欧国家所看到的那种开展斗争的基本条件，即没有在巩固的、不断发展的工会参加下开展斗争的基本条件。
　　跟早就实现了政治自由的欧洲不同，我国的罢工运动在1912―1914年间已经越出了狭隘的工会范围。自由派否认这一点，自由派的工人政客（取消派）不理解这一点，或者闭眼不看这一点。然而事实已经迫使人们承认了这一点。米留可夫在国家杜马就勒拿惨案³⁴提出质询时的发言，明显地表露出对工人运动总的意义的承认，虽然这种承认是被迫的、事后才说的、吞吞吐吐的、挂在嘴上的（即不提供实际的帮助，只是惊叹而已）。取消派用“罢工狂热”这类自由派言论反对在罢工运动中把经济动机和其他动机结合起来（我们要提醒一句，叶若夫之流的先生们从1912年就开始发表这种言论了！），从而引起了工人理所当然的反感。工人因此自觉地和坚决地“撤销”取消派先生们在工人运动中的“职务”。
　　马克思主义者对罢工运动的态度，并未在工人中引起任何动摇和不满。早在1913年2月³⁵，有组织的马克思主义者就对同盟歇业的意义正式作出了评价（不错，这是在自由派的奴隶取消派先生们没有见到的场合作出的）。早在1913年2月，马克思主义者的正式决议就明确地毫不含糊地提到同盟歇业，指出在策略中必须考虑到同盟歇业。如何考虑呢？要更仔细地讨论每次行动是否合适，改变斗争形式，用一种形式来代替（当时所讲的正是代替！）另一种形式，而且斗争形式的提高仍应当是持续不断的趋势。觉悟的工人对某些更高的具体形式也是十分熟悉的，这些形式在历史上曾不止一次地试用过，只有取消派才感到“不可理解”和“格格不入”。
　　3月21日，在同盟歇业刚宣布以后，真理派就立即提出了自己的明确口号：不要按工厂主的意愿选择行动的时间和形式，现在不罢工。工会和有组织的马克思主义者都知道并且看到，这个口号是他们自己的口号。提出这个口号的正是先进无产阶级的大多数，他们把自己的代表选进了保险理事会³⁶，不顾取消派破坏组织的自由主义的哀号，领导着彼得堡工人的全部工作。
　　3月21日的“现在不罢工”的口号是工人的口号，工人知道，他们善于用一种形式来代替另一种形式，并且不论过去和将来，都力求通过不断改变运动形式来普遍提高运动的水平。
　　取消派和民粹派这些破坏工人运动的人，这一次也会试图破坏工人的事业，这一点工人是知道的，并且早就作了反击的准备。
　　3月26日，破坏和违反彼得堡和俄国大多数觉悟工人的意志的取消派集团和民粹派集团，都在自己的报纸上发表了对这伙人来说已习以为常的资产阶级庸俗见解：民粹派（为了取悦于取消派）大谈其所谓“轻率”（觉悟工人早就知道，没有人比民粹派更轻率的了）；取消派发了一通自由主义言论（对这些言论《真理之路报》第47号已予以剖析和斥责），鼓吹……不要用相应的、更高级的形式，而用……请愿书和“决议”来代替罢工！！！
　　先进工人唾弃了取消派的可耻的自由主义劝告，唾弃了民粹派的轻率的空谈，坚定地走自己的道路。
　　关于在同盟歇业的特定情况下，用特定的、相应的、更高级的斗争形式来代替罢工这一老的决定，工人们很清楚，并且正确地应用了。
　　同盟歇业者的挑衅没有得逞。工人没有在敌人强迫他们作战的地方应战；他们适时地应用了有组织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决定，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运动的全部意义，更积极地、更明显地沿着过去的道路继续前进。

载于1914年4月4日《真理之路报》第54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25卷第56―59页

注释

33 《论工人运动的形式（同盟歇业和马克思主义的策略）》一文是针对彼得堡的厂主于1914年3月20日（4月2日）宣布同盟歇业而写的。
　　1914年3月，彼得堡的“三角”工厂发生了大量女工中毒事件。这一事件激起首都的无产者的普遍愤慨，他们举行了抗议罢工。为了对付罢工，彼得堡的厂主们宣布了同盟歇业。一天之内就有7万工人被赶出工厂。厂主们企图挑动工人举行大规模罢工，以便轻而易举地把工人运动镇压下去。但是，布尔什维克领导下的工人没有上当。鉴于在同盟歇业的情况下不宜举行大规模罢工，《真理报》号召工人采取其他的斗争形式，如在工厂里举行群众集会，在街头举行革命游行示威。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彼得堡委员会散发了传单，号召工人在1914年4月4日勒拿惨案两周年纪念日举行游行示威。
　　在举行游行示威那天，《真理之路报》第54号作为编辑部文章刊登了列宁写的《论工人运动的形式》一文。文章用书报检查机关难以察觉的形式号召工人贯彻执行有党的工作者参加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克拉科夫会议的决议，寻找“击退同盟歇业的新的斗争形式”和“用革命的群众大会和革命的街头游行示威”来代替政治罢工。列宁特别强调指出革命游行示威的重大意义。
　　工人领会了党的号召，举行了强大的革命的游行示威。所有的资产阶级报纸都报道了这次游行示威。取消派的《北方工人报》登载了关于游行示威情况的报道，但隐瞒了彼得堡委员会散发传单的事实，而且还反对列宁的《论工人运动的形式》一文。取消派在工人和资本家进行激烈斗争的日子里号召工人“保持镇静”，并对布尔什维克组织革命游行示威进行攻击。列宁指出取消派的行为简直是怪事，他们对待4月4日游行示威的态度是破坏秘密工作的一个典型事例。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在布鲁塞尔会议上的报告中着重揭露了取消派的行为（见本卷第389―393页）。——58。
34 指1912年4月4日（17日）沙皇军队枪杀西伯利亚勒拿金矿工人的事件。勒拿金矿工人因不堪资本家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于1912年2月底开始举行罢工。3月中旬，罢工席卷了各矿，参加者达6000余人。罢工者提出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增加工资、取消罚款、提供医疗救护、改善供应和居住条件等要求。布尔什维克帕·尼·巴塔绍夫是领导罢工的总委员会主席。沙皇当局调动军队镇压罢工，于4月3日（16日）夜逮捕了几乎全部罢工委员会成员。4月4日（17日），2500名工人前往纳杰日金斯基矿向检察机关的官员递交申诉书。士兵们奉命向工人开枪，当场死270人，伤250人。勒拿惨案激起了全俄工人的愤怒，俄国革命运动从此迅速地向前发展。——59。
35 指1912年12月26日―1913年1月1日（1913年1月8―14日）在克拉科夫举行的有党的工作者参加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会议，出于保密考虑定名为二月会议。出席会议的有中央委员列宁、斯大林、格·叶·季诺维也夫等，第四届国家杜马布尔什维克代表阿·叶·巴达耶夫、格·伊·彼得罗夫斯基、尼·罗·沙果夫，党的工作者娜·康·克鲁普斯卡娅、列·波·加米涅夫、Ｂ.Ｈ.洛博娃以及由彼得堡、莫斯科地区、南方、乌拉尔和高加索的秘密的党组织选派的代表。克拉科夫会议是在列宁主持下进行的。他作了《革命高潮、罢工和党的任务》、《关于对取消主义的态度和关于统一》这两个报告，起草和审订了会议的全部决议，并草拟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关于这次会议的《通报》。会议通过了关于党在革命新高潮中和罢工运动发展中的任务、关于秘密组织的建设、关于社会民主党杜马党团的工作、关于保险运动、关于党的报刊、关于民族的社会民主党组织、关于反对取消主义的斗争和关于无产阶级政党的统一等决议（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22卷）。这些决议对党的巩固和统一、对扩大和加强党和广大劳动群众的联系、对制定在工人运动不断高涨的条件下党的工作的新方式都起了很大作用。——59。
36 指1914年3月2日（15日）在彼得堡举行的全俄保险理事会工人团的选举。
　　1912年6月23日（7月6日），沙皇政府颁布了工人保险法。根据这个法律，在俄国将设立伤病救济基金会和各级保险机关。由于种种限制，有权享受此项保险的不及职工总人数的十分之一，救济金额也很低。工人交纳的保险费多于厂主提供的部分。布尔什维克一方面向工人群众解释这个法律的反人民性质，另一方面号召群众不要抵制伤病保险基金会，而要利用这种合法组织进行革命工作。
　　围绕着保险机关的选举，布尔什维克同取消派、左派民粹派展开了尖锐的斗争。1913年12月15日（28日）《无产阶级真理报》第8号和1913年12月21日（1914年1月3日）《保险问题》杂志第9期公布了布尔什维克给保险会议和保险理事会中工人代表的委托书。取消派也在《新工人报》上发表了他们的委托书。在保险理事会工人团选举前夕，1914年3月1日（14日）《真理之路报》第25号公布了候选人名单。保险理事会工人团的选举以布尔什维克取得胜利而结束。参加选举的57名受托人中，有47人投票赞成布尔什维克的委托书。《真理之路报》提出的候选人以多数票当选。被选为理事会理事的是：Г.Ｍ.施卡平、Ｃ.Д.丘金、Г.И.奥西波夫、Ｈ.и.伊林和Ｃ.и.扬金。他们都是布尔什维克建立的秘密保险中心的成员。——60。